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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規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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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規賽

弗朗西斯很強,這一點是整個文豪學園裏公認的事。而且他並不是太宰治或者費奧多爾那種因為擅長調動自身的能力所以總能以最少的力量獲得最大的收益而顯現出的“厲害”,弗朗西斯擁有的,是種非常純粹的,力量上的強。

強到讓人不敢與之對敵,讓人不願與之爭鋒。

在過去的幾年裏,有很多人向他發起過挑戰,而他除了在去年的學園祭對上費奧多爾的時候,因為被對方鉆了空子陰溝裏翻船之外,幾乎可以說全戰全勝。

所以他敢在你們學園裏橫著走,“Guild(組合)”敢在你們學園裏橫著走。

在過去的幾年裏,Guild和你們Port Mafia一直在學校內的不同領域活躍,所以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沒什麽沖突,也因此,沒人知道你們兩個班的實力到底誰會更勝一籌。

事實上,即使放到這次的常規賽當中也是,你們Port Mafia擅長的項目大都集中在陸上田徑一類,還有一些球類項目,而組合的重心顯然集中在水上項目,所以一直到這一項負重越野之前,你們兩個班之間的沖突都非常少。

而弗朗西斯向芥川的沖刺,毫無疑問徹底點燃了你們兩個班組之間的戰火。

你知道,在面對這樣的挑釁的時候,即使明知道戰力上的差距,芥川會做出的選擇只有一個。

——他絕對不可能退縮。

*

一切就如你所預料的一樣,在察覺到背後的動靜之後,原本正負重向前沖的芥川龍之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原地剎了車,接著,調轉身形,不假思索地朝著奔向他的弗朗西斯的方向反向沖刺而去。

鏡頭給到了弗朗西斯的臉上,你在那位金發的前輩臉上看到了暢快的笑容。

“你也是個有膽量的家夥啊,來的正好!”

他這樣說著。

芥川龍之介沒有應聲,繃著一張臉,灰黑色的眼瞳當中燃燒著的是熊熊的戰意,盡管身上帶著已經算得上是負擔的超負荷負重,但他的動作依然全然沒有一丁點的拖泥帶水,夾帶著沈悶的風聲朝著那個從背後趕上來不懷好意的挑戰者發起最強力的反擊。

這一記攻擊已然足夠強勁,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遭受到這樣的威脅之後都會在第一時間進行閃避。但弗朗西斯顯然不是正常人,他不退反進,迎著芥川的攻擊以攻代守,用更強力的攻擊來直面芥川龍之介的鋒芒。

他的身上並沒有負重,也因此無法憑借負重卸力,也沒法借著負重增加的體重反擊,但他偏就生生憑借著自己身體扛下了芥川龍之介盡全力的一擊。

沈悶的撞擊聲在場上響起,一招之下,弗朗西斯的眉頭微挑,露出了一點訝異,而另一側的芥川卻是連著退開了幾步,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下一個瞬間,弗朗西斯已經調整好了狀態,朝著芥川發動了接下來的一發攻擊,但後退的芥川卻要比弗朗西斯多花出更多時間來調整身形、重振旗鼓,重新站穩,弗朗西斯的下一發攻擊已經接踵而至。

芥川也學著剛剛弗朗西斯的樣子不閃不避、迎頭反擊,可這一擊原本就來得倉促,於是在這波對攻之下,芥川被擊退的距離也比先前更遠了一些。

這樣下去不行!

*

這樣下去當然不行,芥川龍之介自己也非常清楚這一點,兩次的對沖之下,他很清醒第意識到自己和弗朗西斯之間存在著相當巨大的實力差距,想要像剛才擊退那三個人一樣徹底把眼前的這位有名的前輩送出局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他必須得做到這一點。

即使存在著實力的差距,他也要憑借自己的毅力克服,他不能停在這裏,他得完成這場比賽,得拿下這場的冠軍,得完成和你、和P組大家的願望。

這也要,把自己最強的一面展現出來。

“你在發什麽呆啊!人虎!”

芥川龍之介終於爆發出了上場之後的第一聲怒吼,目標卻並不是對著在他對面發動猛烈攻擊的弗朗西斯,而是對著在後面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中島敦。

“區區這種程度就要放棄了嗎?果然在沒有太宰先生在的時候,你就是這樣派不上用場的廢物啊。”

“真是難看,這副樣子也能達到太宰先生的期待嗎?”

“既然這樣的話,在下不如先幹掉你吧,像你這樣的廢物,存在也只是給太宰先生抹黑罷了。”

“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太宰先生肯定有他的考量,他不需要你這樣只會拖後腿的廢物!”

*

看著轉播畫面裏一面和弗朗西斯周旋一面認真對中島敦隔空喊話的芥川,你感覺自己的思維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說老實話,你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面對這樣的場面。

或許你應該開心一點,畢竟芥川他這次居然動腦子了,他明顯是在思考之後意識到,想要應付弗朗西斯的話他一個人可能不得行,要叫上中島敦一起,二打一說不定還有贏面。

但問題是……

這到底是什麽過激宰廚diss同擔的現場啊!

你也不是不知道,芥川龍之介對太宰治的確抱有過度崇拜,但是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這種內容直接喊出來你是沒想到的,而且你真的非常想要讓芥川清醒一點,就是說——

就算!太宰治他有別的打算!那也是為B組做的打算啊!

芥芥你醒醒,你是P組人啊!!!

*

雖然內心有槽要吐,但就算是你也不得不承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芥川龍之介使用的這個話術它是真的非常奏效,就是說,在聽到他的喊話之後,原本有氣無力地跑在後面的小老虎整個眼神都變了,那種如迷途的野犬(貓?)一樣的頹喪氣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戰意。

“站起來,人虎!”

隨著芥川的喊聲,重新煥發精神的中島敦也朝著弗朗西斯的方向疾沖而來,動作一改先前的猶豫綿軟,完全是一副憋足了勁兒想要覆仇的架勢。

芥川龍之介也和中島敦打起了配合。

他們兩個從中島敦入學文高以來就一直都是死對頭,明裏暗裏較量過無數次,這次體育大會裏也在無數場比賽當中糾纏不休,因此他們都非常了解彼此的習慣和節奏,配合起來居然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默契——完全是1+1遠大於2的組合。

於是場上的一邊倒的局勢徹底被扭轉,兩邊逐漸打得有來有回起來。

弗朗西斯明顯對這樣的對手非常滿意,在戰鬥當中越打越high,臉上也露出了酣戰中獨有的暢快,於是手下的進攻頻率也越來越高。

——他居然還有餘力!這個人的實力是沒有底嗎!

*

觀眾席上漸漸安靜了下來,圍觀的觀眾們從最開始的群情激昂到現在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甚至不敢錯眼,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要錯過精彩的戰局。

你更是幾乎連呼吸都要忘了,這還是你第一次看到芥川龍之介如此拼命的樣子,你第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他的“毅力”到底強到多麽恐怖的地步。

對於自己所執著的事情,對於他想要達成的目標,他可以將所有的一切都燃燒掉,燃燒掉身體裏的全部力量,如果還不夠的話,就連自己的身體也一起燃燒掉——即使粉身碎骨,即使一無所有,也要把自己燃燒成最艷烈的太陽。

他擁有著如此純粹的執著,縱然有的時候看起來並不圓滑,甚至愚蠢,可就是這樣的執著,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發著光。

這樣的他是如此的耀眼,耀眼到讓你完全挪不開視線。

你很慶幸能看到這樣一場賽事,你很慶幸能有機會看到他這樣綻放的模樣,而你更慶幸的是,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後,你可以在第一時間回到他身旁。

*

弗朗西斯的突然爆發讓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一時間有點無法招架,甚至幾乎差點就要敗退,但在關鍵的時刻,芥川龍之介利用自身的破綻給中島敦創造了一個絕佳的反擊機會,以此給了弗朗西斯一記重創。

但這一記攻擊還遠遠不足以致勝,情況只是回歸到了之前勝負難分的膠著狀態,只是這一次,芥川和中島兩個人成了掌控戰局的主動方。

真實的戰局比能描述出來的情況更加跌宕,幾經起落之後,兩個初次合作的少年都有點精疲力竭了,但幸運的是,他們是最終勝利的一方。

弗朗西斯宣布退出比賽的那一刻,全場觀眾的歡呼與喝彩聲如雷鳴響。

然而,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合作的勝利並不意味著這場比賽的結束,從弗朗西斯退出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之間的勝利才正式開始。

或許是因為共同經歷了那樣一場戰鬥,讓兩個人處於一種奇妙的默契當中,總之在弗朗西斯退賽之後,兩個人誰也沒有向對方發動攻擊,而是各自背著自己身上的負重,朝著最後的終點發起了沖刺。

少年的身影矯健,如同兩道殘影一樣劃過賽道,時間仿佛倒回到了體育大會的第一天,倒回到了那一場因為電子顯示屏而變成鬧劇收場的短跑比賽。

一黑一白的兩個少年同時向比賽的重點發起最終的沖刺,同時過線的那個瞬間,整場常規賽也像是形成了一個圓滿的閉環——

電子顯示屏上滾動出了最終的判定結果,或許是組委會特意為了折磨人的耐心,最先被公布的,是兩個人過線的時間差,兩個人的差距是0.02秒。

接著,屏幕再次呈現出了滾動的狀態,滾動停止之後,定格在屏幕上的就是這次負重越野賽的真正排名。

第一名——芥川!

是芥川的勝利!是P組的勝利!

你們的常規賽,贏了!!!

*

“幹杯!”

你興奮地舉著杯子,對著芥川手裏的杯子撞了上去。玻璃碰撞發出了叮當的響動,裏面的液面也跟著你們的動作來回不停地晃著。

芥川看著你,灰黑色的眼睛裏難得含著淺淺的笑。

負重越野賽其實已經結束了幾個小時了,但此刻的你卻還在為那場比賽而亢奮。

事實上,體育大會到這裏也只是進行了一半而已,結束的常規賽再怎麽精彩也不過是正常盛會的鋪墊,明天開始的團隊賽才是重頭戲。但,常規賽的勝利依然足以讓你覺得無比快樂。

因為這場比賽讓你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你們Port Mafia是一個整體,你是Port Mafia中的一員,這是你們的戰鬥,這是你們的勝利。

大會還沒有結束,為了籌備第二天的比賽,大家都需要各自回去調整狀態、養精蓄銳,因此你們沒有時間也沒有餘裕來進行大規模的慶祝,這讓你稍微有一點小失落。

你以為你自己沒有把這一份小失落表現出來,在比賽結束之後,你按部就班地拉著芥川龍之介放松身體,拉著他吃你給他專門做的蜂蜜檸檬還有泡的昆布茶。

“是慶功會嗎?”回去的路上,芥川忽然這樣問了一句。

你被他問問得一怔,因為你原本壓根也沒往那個方向想。那個時候,你腦子裏被接下來的比賽塞滿了,你不知道明天的團隊賽會刷新出什麽奇葩的規則,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

N//T//R三組在常規賽當中已經顯露出了相當不友善的一面,到了團隊賽肯定會搞大動作,還有G組的人,最後一戰惜敗,他們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會在團隊賽裏針對你們P組和隔壁B組進行覆仇。

你擔心芥川的身體狀況,也擔心他會覺得壓力太大,這些問題幾乎要把之前那場比賽獲勝的激動情緒沖淡了。

但偏偏在這個時候,芥川他重新提起了這回事。

是啊,這怎麽就不能算是一場慶功宴呢!雖然參與的人員只有你和芥川龍之介兩個人,雖然沒有零食飲料,也沒有精心的布置,但是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幫助你們P組獲得最終勝利的大功臣啊!在這個時候幫他慶賀之前一連串的勝利又有什麽不行呢!

原本有點冷下來的情緒就這樣被他的一句話點燃了。

為了讓氣氛看起來更像是那麽回事,你特地把芥川龍之介邀請到了自己的家裏,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兩只漂亮的高腳杯,這樣即使倒進去的只是用來消除疲勞的昆布茶,看起來也有模有樣了。

蜂蜜檸檬也被你用專門的碟子裝好,旁邊又裝飾了一點能量棒和補充糖分的小食作為裝飾配菜,你甚至有點想把前一年的聖誕節用來裝點房間的彩帶也拿出來進行布置。

芥川見你這麽忙前忙後,便有些坐不住地想要過來幫忙,你非常幹脆地把他按回到了沙發上。

“不行不行,你是功臣,這是你的慶功宴,怎麽能由你來動手呢!”

“若說功臣,你也一樣。”他說。

“在下何其有幸,能有你在身邊幫忙。”

*

空氣安靜了一瞬,隨之而來的是頰邊迅速攀升的熱度。

他看著你的眼神非常認真,沒有一丁點的作態,他原本就不是那種會說漂亮話哄人的類型,但也正因如此,在他歪打正著地說出某些正中紅心的話的時候,那種讓人怦然心動的感覺就會超級加倍。

你感覺臉上有點燙,想別開視線閃躲,卻又忍不住地想要去看他,看他那雙認真的灰黑色的眼睛,看他那張會讓你心動無數次的漂亮又認真的面孔。

其實裝飾和布置並沒有那麽重要,慶功會的形式好像也沒有那麽重要,重要的是參與的人,是在這裏的你和他兩個。

在過去的幾天裏,你們一直都在如此並肩作戰,你們一起研究比賽項目,研究比賽規則,研究獲勝的最好方法,其實並不是每一場比賽你們都有好好地贏下來,在過去的幾天裏,你們輸了很多場,也正是因為有那些輸掉比賽時的不甘心在,所以最後的這場勝利才格外有分量。

你坐到了芥川龍之介的身邊,端起那只倒了昆布茶的酒杯,舉到他的面前。

“幹杯!”

幹杯,敬我們過去拼盡全力收獲的那些勝利。

也敬我們明天要迎接的新一輪的戰鬥。

明天的賽程會比前一天更加艱難,但這個時候,比起最初的擔憂,你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興奮。

因為你們永遠都不會是孤軍奮戰,你們總會在彼此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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